“蛮荒之境？你说的是北境？”熊妖道，“你们人类管这里叫什么我不知道，我们铁木一族管这里叫北境。”

“那这里是有一群隐居世外的高手在修炼吗？”程阳换了个方法问。

“不错，一群得到铁木腰牌的人类在这里活动。”熊妖点点头，它伸出熊掌，遥指北方，在那里，一条被冰雪覆盖、宽约一丈的道路蜿蜒盘旋，一路延伸着。在这条道路的两旁，是积雪的山坡以及稀疏的、被积雪压弯枝头的松柏，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处冒着雾气的温泉。

“谢谢。”程阳点头，转身就要离去。

“等一等！”那铁木熊妖在他背后叫道，“我看你还是过一会再去。”说完它抬头看了看时间，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。

“为什么？”程阳有些好奇。

“再过半个时辰，送货的家伙就要到了，你若现在上路，只怕会在半途遇到它们......”它慢吞吞的说道。

“送货的家伙？”程阳被说的一头雾水。

“嗯，你先等一等。”熊妖温和的声音中带着好意，程阳也只得决定在这里陪它站上半个时辰。

之后这熊妖便没再跟程阳说过半个字，气氛便随着风雪的到来而沉默下来了。

“咳咳！”程阳感受着清冽的冷风，看着满天飘舞的鹅毛大雪，再看看前方越来越难以辨认的路径，禁不住咳嗽一声，看着那熊妖问道：“请问，送货的家伙，是谁？为何我不能在半途遇到他们？”

“一群来自永夜村的家伙。”熊妖缓缓道。

“永夜村？”程阳好奇的张望着前方，在他的印象中，蛮荒之境应该遍地是结了冰的海洋，到处都是高耸的冰山，可眼前的一切却是打破了他对这里的幻想。看起来这个地方只不过是处处积雪的高山，甚至还有村落，而且在这里他遇到了许多有趣的生物，比如会说话的、先民世界的遗族，铁木熊妖。

“嗯，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，它们将瘟疫在这里四处传播，好在我们各有各的应对之策，你是新来的，最好不好擅自冒险，否则会后悔的。”熊妖眯缝着眼，遥望着风雪中的那条道路。

“瘟疫？”程阳看着熊妖那凝重的表情，心中打了个抖，能让这样一群高深莫测的家伙如此忌惮，看来这瘟疫一定十分厉害。

“是的，让人变得昏昏沉沉，失去神智，就像死人一样。”熊妖道。

程阳皱了皱眉头，将怀里的小黄抱的更紧一些，以免寒风侵袭到它。自从中毒昏迷之后，或者说更久远一点，自从在神农岛吞服了龙丹之后，小黄状态就有点不对劲，四五年来，一直都有些犯迷糊。这一次程阳决定带小黄来，也是出于让老鬼仙帮它诊治一下的目的。毕竟他和小黄之间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，他们不像是主仆、朋友，更像是兄弟，一体同生的亲兄弟。

“唉，那岂不是跟铁魔熊妖一样了？”程阳道。

“不是。”熊妖断然否定了这个猜测，“跟他们比起来，铁魔熊妖算是小菜一碟了。”

它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神秘，而且充满担忧，这更是让程阳感到好奇万分，究竟这里有什么样的族类，发生了怎样的瘟疫，才会使得这些熊妖如此戒备，如临大敌？

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盏茶的功夫，寒风打着旋儿从空中吹过。连绵不断的雪花像是白色的幕布一样直落到地上，日光落在雪片上，折射出耀眼的回光。路面、岩石，都被冻得硬邦邦，树梢上结满二臂粗的冰凌，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。

雪白的路面折射着阳光，让程阳睁不开眼。他有些无聊的跺了跺脚，忽然间感到脚下地面一阵颤动，好像有一辆大车正行驶在路面上，发出轧轧的声音。伴随而来的，是清脆的铜铃声，那声音回荡在深山幽谷间，让人感觉十分怪异，似乎这声音不是来自现实，而是来自另外一个未知的世界。

熊妖的眼神立刻紧**来，它一把拉住程阳，两个一同躲到它之前藏身的地方。那是一块普通的岩石，上面爬满了冰雪和冰苔，刚好容量个人藏身。

“嘘，别说话。”它压低声音，似乎知道程阳想要发问。

程阳只好将所有疑问都憋在心里，专注的循着它的目光看去，同时悄悄用手掌捂住小黄的嘴巴，怕它在不该出声的时候发出声响。

当啷！当啷！

清脆的铜铃声带着有节奏的韵律感，由远而近的传来。没多久，风雪当中，程阳就看到了一辆四轮马车，马车前是两个身穿黑色斗篷、挑着灯笼的人。马车上拉着一罐罐类似酒罐子的货物，一匹神容呆滞，眼神木讷的雪白大马拉着车，脚步迟缓的行进着，马车后方还跟了两个手持长刀，类似护卫的人。

另外，车的左右还各有一人，一手拿着舀子，一手拎着罐子，不停的往道路两旁撒着某种液体。那液体洒出来的时候是清澈的水的颜色，但是撒入空中之后，便立刻挥发掉了，十分奇怪。

其实不光是这些液体奇怪，这些人也让程阳感到好奇。说他们是人，那是因为他们都直立行走，按照常理，程阳认为他们是人类，但是再看看自己身旁的熊妖，他心底又产生了一丝疑虑。这些家伙们全身都包在黑色斗篷里，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见，只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露在外面。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，是一种让人感觉既不舒服的气息，想了很久，程阳觉得那是死亡的气息。

这辆马车走的很缓慢，几十丈的距离走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。快到洞口时，他们便回转过身。是回转身，而不是掉头。后面持刀的人变成了拎灯笼的，前面拎灯笼的则变成了手持长刀，那马儿也是在眨眼间就到了车后方，而后一行人便缓慢离去，一如他们缓慢而来。

程阳眨了眨眼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。他征询似的看了看熊妖，而熊妖则是朝他点点头：“你没看错，不过现在你可以走了。”

“我走的肯定比他们快，万一遇到怎么办？”程阳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