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糟糕。”桃夭暗道声不好,继续往步廊那头跑去。就在这时,她望见长廊的那头,迎面走来一个披着盔甲的少年,如女子般无可挑剔的五官,面容却挂着生人勿近的清冷,一身黑灰色的盔甲意气风发,显出少年郎特有的英气。
她一时看得呆了,竟停下脚步,身后的侍女立刻追上,却不敢多做什么,只好伏倒在她的身后请求:“公主,跟我们回去吧。”她却是始终带着茫然的恐惧盯着那一身甲胄的少年擦肩而过。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风,花枝落瓣,桃花的粉色和石榴的火红纷纷扬扬散在风中,像是绮丽的春日,又像是燃烧的火焰。少年的身影隐在灿烂的阳光里,渐行渐远,渐行渐远……
桃夭最后的视线中,蒹葭匆忙地从远处跑过来,看见一身甲胄的少年,惊恐地后退行了一礼,待那少年淡漠地离去,这才松了口气,走到她跟前,面有愠色:“公主,别闹了,跟奴婢回去。”桃夭呆呆愣愣地,也不知道怎么被蒹葭拽回了房中,洗漱穿戴完毕,这才往父亲屋中请安。
书房里,一位身着素绸长裾,腰佩白璧,面若冠玉,温文尔雅,气比仙君的男子跪坐于长木案几前,手捧着一卷竹简,正闲雅地看着。桃夭一看见案几前那儒雅无比的父亲,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。作为帝都第一大公子,父亲不仅学富五车,文勇双全,待人也是温柔善良,再加上自己是他唯一的女儿,那可真谓是极尽宠溺。和父亲相处,永远是如沐春风。
这样想着,桃夭如燕子一般飞也似的跳到父亲身边:“父亲!”
扶苏放下手中的竹简,宠爱地摸摸躺倒在身边的女儿:“听说,你今早又不听话了。”
桃夭这才想起早上逃跑的事情,“噌”一下坐起,慌乱地解释道:“那是我昨夜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,早上有些起不来,所以……”桃夭忽然想起来了什么:“对了,沐远呢?”
扶苏依然是温柔地笑着:“他呀,三弟领去打板子了。”
“啊……”桃夭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失落地瘫下身子:“父亲你怎么这样,夭儿又欠他一个人情了。”
“你呀。”扶苏的眼中,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阴郁:“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,真让我放不下心。”
桃夭听到这话,惊得一颤:“父亲,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桃夭还是小孩子,父亲也要一直保护我啊!”
扶苏摇摇头:“女儿家总有一天要出嫁,父亲怎么能一直保护你呢?”
“父亲……”桃夭忽然觉得,今天的父亲有些不同寻常。
“好了。”扶苏的脸上果然一反常态的严肃:“夭儿,你是陛下的孙女,帝都的公主,你知道世间有多少人在觊觎你的性命吗?”
“我……”
“此次回郢都县,有个人。”扶苏向着门外唤了声:“甘郢。”一身甲胄的帅气少年应声走进来,桃夭不觉瞪大了眼睛,这不是她早晨在步廊里遇见的少年吗?
“甘郢,接下来,你便是桃夭公主的侍卫,无论发生什么,你都要保护她,哪怕献出你的生命!”扶苏皱着眉说道。
少年跪在地上,振振有声地应道:“是!”
桃夭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少年,阳光从雕花的窗格间漏进来,此时天真浪漫的她不知道,接下来竟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,而她所珍惜的一切,终有一天,竟会全部毁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