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卿徐长白焦头烂额地坐在府衙的书房中,手头上的案卷已经要徐大人翻烂了,徐大人却还是没有下定决心。
“诛了傅家满门?”徐大人跟坐在自己下首处的师爷道:“这是圣上的母族啊,现在圣上还小,莫氏那对祖孙执掌了这天下的权柄,可圣上长大之后呢?难不成待圣上长大,太后娘娘和护国公还能拦着,不让圣上亲政不成?”
师爷坐在靠背椅上,圣上如今只有五岁,等到成人亲政,还有那么十几年的时间,谁知道这位母族不显的小圣上能不能活到那一天?抬眼看看自家满面愁苦的大人,师爷斟酌着道:“大人,如今只怕太后娘娘和护国公爷不止是想对傅家下手啊。”
徐大人拍打着自己的脑门,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一下自己这会儿的头疼。
“跟着护国公爷进天牢审人犯的严冬尽,”师爷小声道:“学生打听过了,他是辽东大将军府的人。”
“莫望北的手伸到京师城来了?”徐大人倒抽了一口气。
“是一直在传言,莫望北与家族关系不睦,可是大人,如今他的女儿入宫当了太后,莫望北可以不理莫家事,可他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女儿啊,”师爷提醒徐长白道。
“你想说什么?”徐大人问。
“这个人情,大人没办法给圣上,”师爷压低了声音道:“不光是傅家,依学生愚见,这一次怕是傅妃娘娘都逃不了了。”
徐长白呆坐了好一会儿,才喃喃道:“最啊,严冬尽抓了那个太监过来,叫,叫……“
“年欢喜,”师爷接自家大人的话道。
“大人!”当值的衙役班头这时冲到了书房门前,大声禀道:“傅氏父子遇袭,辽东大将军府的人将傅庸及其长子押送了过来。”
徐大人尚没消化这个消息,又一个衙役班头跑了来,说:“大人,护国公爷过来了。”
徐长白双手掩了面,他如今如同坐在了火炉之上,眼见自己就要被烧死了,却找不着从火炉上下来的办法。
师爷起身走到了徐长白的跟前,附身小声道:“大人,睿王爷也一定是不想让傅妃娘娘和傅家活着的。”
徐长白猛地抬头看自己的这个师爷。
师爷往门前看了一眼,压低声音道:“除了傅妃娘娘和傅家,这等于除了圣上的双手,大人你救不了圣上的。”
李祉五岁,在宫里没有生母,那就只能指望太后莫良缘的庇护。在朝堂之上,没有母族的存在,那大权就只能被辅政的睿王和护国公所掌握,就算争,也是这二位辅政大臣之间的争斗,与小皇帝没有半点的关系。
“没有借口,自然是不能动圣上的生母和母族的,”师爷跟徐长白说:“可现在借口有了,宫里的那位,还有朝中的那二位怎么可能会放过?”
徐长白整一下衣冠,站起身后,徐大人就觉着自己的身子发沉,站着缓了一下后,徐大人才往书房门外走去。师爷把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,徐大人觉着自己没办法再做左右逢圆的梦了,等小圣上长大要等下十几年,这十几年不是不能等,可同时得罪了如今朝中的三大头,谁能保证他能活到李祉长大亲政的那一天?
护国公站在大理寺的门前,冷眼看着周净带着人将傅庸父子从囚车里拖了下来。
莫福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,看见自家主子就站在大理寺门前的高阶上,莫大管家忙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护国公的跟前。
“傅庸晕了,”一个去看情况的侍卫也跑上台阶跟护国公禀道:“傅光晋受了惊吓,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