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鱼道:“这厮去太守府递了状子,便躲起来了。不过你也知道,狗头儿和飞扬都是从小挖门盗洞、走街串巷的主儿,就没一个犄角旮旯是他们不知道的,我们费了一天功夫的劲儿,终于把这厮找到了。”
李鱼咳嗽一声,揉着鼻子道:“接下来,就好办了。软硬兼施呗,我们又是哄、又是吓,最后答应使三倍的价钱赎回卖身契,那人答应了,现由狗头儿和飞扬看着他,明儿我就去与他交割手续,把你过户到我名下。”
吉祥笑容微敛,轻轻地“喔”了一声,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,手指依旧捻着头发,却不说话。
李鱼瞟了她一眼,道:“卖身契过户到我名下,我就去官府补个释出手续,你便恢复自由之身了。”
吉祥先是一喜,旋即就又垂下头去,轻轻地道:“奴怎能凭白无故的要李大哥损失一笔钱。奴……愿为侍婢,侍候大娘,以工抵债,等……等还够了钱,再把卖身契还我就好。”
李鱼笑道:“旁人我信不过,吉祥我还信不过吗?卖身契是一定要还你的,吉祥不能是任人买卖处置的奴隶!你要以工抵债,依旧可以留在我娘身边,慢慢地还呐。”
吉祥飞快地睃了他一眼,眉间神色也看不出是喜是愠,只是轻轻地答了一声:“好!”
那一声“好”,柔柔的、软软的、细细的、绵绵的,宛如京剧名旦一段经典唱词的尾音儿,百转千回,由繁至简,荡气回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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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依依不舍地落下了西山……
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,仿佛一张弓似的静静悬挂在苍穹上。
夜,来了。天已变成深青色,一颗颗星辰仿佛缀点在深青色天幕上的宝石。
“铿、铿、铿……”
沉重的脚步声在都督府门前缓慢而凝重地响起,两串长灯笼的映照下,一个浑身散发着金属光泽的“钢铁侠”慢慢地踏上了石阶,身子直挺挺地向前一倾,趴到了大门上。
他缓缓抬起手,微微颤抖地握住猛兽吞口的铜环,有气无力地叩响了门环:“来~~~人呐~~~,开门呐~~~,我……我回来啦~~~”
客舍房间不少,但是潘娇娇说了,吉祥姑娘怪可怜儿的,又刚受了惊吓,可不好独自一人栖住,所以头一天刚刚安置时,就张罗着把她的铺盖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。
用过晚餐,吉祥刚一回房,潘娇娇就跟着回去了,女人们之间,也不知道有些什么话好聊,李鱼隔着窗棂,就看见自己的老娘跟吉祥的剪影时而窃窃私语,时而促膝交谈,时时还有轻轻笑声传出。
李鱼的话,吉祥显然是信了,命运已经出现重大转机,再不会莫名其妙地归宿于一个莫名其妙的人,吉祥身心一片轻松,也就恢得了活泼乐观的本性。
但李鱼自己却明白,事情其实还丝毫没有解决。他强装笑脸,故作轻松,唬过了吉祥,趁着吉祥与母亲聊天儿的功夫,便心事重重地在院子里踱起了步子,思索着可用的办法。
“围魏救赵”、“声东击西”、“明修栈道”、“欲擒故纵”……李鱼都发明出第37计、38计了,反复斟酌后却依旧是一一推翻,觉得不可行。
月亮门儿里,池塘边上就是房舍前方探出的一个平台,平台凌驾于水上,四周有石制护栏。平台上置了一张铺了蒲草垫子的胡床,胡床中间是一张矮几,几案上置着几盘水果。
华姑盘着腿儿,正与杨千叶对面而坐,这小大人儿嫌哥姐幼稚,聊不到一起,李鱼又忙着吉祥的事儿无暇理她,这两日便缠上了杨千叶。
杨千叶背对着月亮门儿,华姑便正对着院门儿,李鱼头两次在门前踱过的时候,华姑正听杨千叶讲起天下见闻,不曾注意,等李鱼第三次从月亮门前踱过的时候,华姑便注意到了他。
华姑急忙雀跃地招手:“李鱼哥哥,快来快来,给我和千叶小姨讲故事呗!小姨讲的没你好!”
::本书已经20多万字了,从明天起就上架了,初来乍到的,我也不知道掌阅这边能不能发上架感言一类的单章。十多年耕耘,两千五百万字的创作了,感言也不知写过多少了,就不再写了吧。没有君子,不养艺人,还请诸君,多多支持则个,拜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