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离家之后,无处可去,于是便跑到了庆元府,可是刚到庆元府,我随身的财物便被小贼偷了个干净,而那里我举目无亲,幸好那里到处都是出海的海船,我于是便搭了一条船,在船上给人家打下手,当了个水手,跑了一趟南洋,可是回来的路上,遇上了风暴,船也翻了,船上的人几乎死光,我命大,在海上飘了两天,被一条过路的船给救了,于是我便跟着别人开始当水手。
后来我在广州安定了下来,跟着别人跑船,可是后来又遇上了海匪,差点被海匪给杀了,于是我便又跑到了福建,在泉州找了份生计,算是安定了下来,前两年还娶了一个渔村的渔家的女子,去年给我生了个儿子。
以为这一辈子我就在泉州扎根了,我也不想那么多事情了,但是没成想,渔村今年过罢年之后,又遭了匪患,杀了渔村不少人,我算是比较机灵,带着妻儿跑了出来,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下,我带着他们跑了回来,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,假如没有事发的话,我求求父亲,他还能收留下我们几口人。
但是当我前几日潜回绍兴之后,才听说父亲已经到扬州赴任,而你也已经是京城的大官了,我更是害怕你不放过我,但是又苦于没有生计,于是便冒险回来,想趁着府中没人照管,找点值钱的东西,出去变卖一下,养活妻儿,顺便到庆元府哪儿再找个水手的活,了此残生罢了!
没成想今天晚上我刚想走,便遇上了你回来,碰了个正着!我真是无脸再见你了,所以便想立即离开!
没想到还是被你知道了以前那件事,都是我的错,这些年过去了,我也知道当年自己实在是不该,早知如此的话,当年我绝不会那样对待你的!后悔我再也没脸见父亲了!多谢三弟不杀之恩,以后即便是做牛做马,我也要报答你的!”
高怀仁含着眼泪,将他这几年的经历说了一遍。
高怀远默默的听着,始终盯着高怀仁的双眼,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,从眼神之中,便可以看出人的思想,他不敢轻易再相信高怀仁,他要看看高怀仁的眼睛,看他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。
听罢了高怀仁的话之后,高怀远从他的眼神之中,看得出来,高怀仁确实是和数年前大不一样了,说这些话的时候,他的目光没有闪烁不定,而是显得十分清澈、哀伤,当他表示对自己谢意的时候,也并无做作之情,知道他所说非虚!
想他一个富家子,离家之后没有任何生存技能,这么多年来,活下来真是不易,人都是会有做错事的时候,三字经第一句就是人之初、性本善,没人生来就是坏人,高怀仁之所以当初会那样做,归根结底还是从小生活环境造就的他自私自利的乖张性格,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之后,想必他对人生的态度应该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了吧!
起码他在离家之后,没有去行恶做贼,这一点还是说明,他本质当初并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程度。
“确实不易!那么你妻儿现在何处?你是如何安顿他们的?”高怀远叹息了一声,接着对他问道。
高怀仁叹息了一声道:“我们回来的时候,几乎已经到了要饭的地步了,客栈是住不起的,我只能将他们娘俩,暂时安置在了一个破庙里面,刚才我就是想给他们送吃的去!却碰到了三弟你!”
高怀远站起来,对李若虎吩咐道:“若虎,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!那件事毕竟二郎不是主谋,咱们也不用给他计较了,你跟我二哥一起去把嫂子和我侄儿接回来,不要再让他们在外面受苦了!即便二哥有错,这些年受得罪也该赎清了!”
李若虎始终没有说话,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听着,当高怀远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,他默默的点了点头,他也知道,高怀远现在下不了手杀高怀仁了,而且他也听出,高怀仁确实有了悔意,这些年着实受苦不少,于是点了点头抱拳说道:“全听少爷的吩咐!二少爷,我们走吧!”
高怀仁的眼泪一下又涌了出来,双膝一曲,又给高怀远跪了下来:“使不得呀!我对不起你,也对不起爹,现在我已经成了这等模样,岂能有脸再把我那贱内和犬子带回来呢?我还是走吧!我没脸再见父亲了,让他知道的话,只会更加生气!不用了!多谢三弟的恩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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