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。
月夜。
风已停,云已散,露出了朦胧的月。
长街上已是空无一人,只有一重重屋脊,在月色下看来,就像是一排排灵兽凸起的肋骨。
上弦的新月悠闲地飘在空中,在屋脊上看来,新月近在咫尺,仿佛你一伸手就能将它摘下。
只是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去珍藏这份摘星揽月的幻想,或者说至少有两个人是这样的。
月色朦胧下,依稀可见两个人或者说是两道人影在重重屋脊上一前一后追逐着,从前后弥漫而出的杀意来看,这场追逐似乎并非想象中的那么愉快。
重重屋脊在两道人影的脚下飞一般的后退着,人影前后的距离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节奏,从开始到现在这距离并未近一分更未远一分,当然这样的节奏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,因为前面的人影却在此时止住了前冲的身形。
屋脊退到了尽头,前面已是城墙外,荒郊中。
前面人影略作犹豫,临空一跃,对着荒郊深处飞奔而去。
后面人影森然一笑,身形一动,继续追逐着前面的人影。
城外三里处,绿竹坡!
绿竹坡以万千翠竹而名,悠悠绿竹,绿竹悠悠!
白日艳阳高照,笑弹幽篁琴,倒的确是清雅佳境!
夜晚月朦星稀,杀人埋荒尸,也不失为风水宝地!
万千翠竹,有风时任尔东西南北,无风时自我傲然矗立!
此时无风,万千翠竹你争我抢,企求着新月的恩宠,享受着月光的抚摸!
只是这种享受才刚刚开始便被一道疾驰而来的人影瞬间打破,人影从竹稍一掠而过,有力的劲风带起一片片细长的竹叶打着圈对着地面徐徐垂落而下。
脚尖一点竹身,人影落在了竹林中的一块空地之上。人影落地,扯掉了蒙着脸的黑布面巾,露出了天问那张清秀的脸庞。
又是一阵急风从竹稍掠过,另一道人影也是来到了竹林,却未落地。
“既然都追过来了,又何必藏头缩尾,做个鼠辈!”随手扔掉手中的面巾,天问的脸就像那无风的湖面异常平静。
于是,竹叶浓荫中便立刻响起了一阵夜枭般的怪笑声,一条人影如箭一般射下来,落在地上时,却轻的如四两棉花。
“没宝贝的人很多,但像你这种的却是少之又少。”天问轻蔑地看着阎充,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。
“放心,你很快就会来陪我,我会让你知道死对你来说是你今生中最大的奢侈!”没了宝贝,阎充的声音竟也是变得阴柔起来,但这种阴柔和韩刚相比却是截然不同。
韩刚的阴柔中带着纯洁和善良,而阎充的阴柔则是阴地瘆人,柔地疯狂!
“不错,你说的和你那坑儿的爹一样很有道理!”天问莫名地笑了一笑,想起了阎充刚才落地时的轻飘:“你的实力有所突破,真是可贺可喜!”
“托你那一拳的鸿福,打通了我体内数条筋脉,我的实力才得以提升!”阎充阴柔地一笑,露出了一口森白瘆人的牙齿:“所以我一定会报复你的!”
报复,不是报仇就是报恩!
所以说话时阎充的身体已经怒冲而出,曲手成爪对着天问的胸口猛抓而下,爪尖上泛着黑光,爪风过处带起落地的竹叶漫天飘舞!
“那就谢谢啦!”嘴角掀起一抹冷冷的弧度,天问身形一跃,对着阎充双指点出,指爪交锋时,两道身影已是擦肩而过。
“有点意思!”弹了弹指尖,天问心神一动,七彩光华立即对着指尖缠绕而去,阎充的爪风中竟带着许些怨气。
不但如此,从阎充动用的紫阳气来看,天问已是探明其实力竟连升两层,达到了六层紫阳使的实力。
“看来你和那劫丹的黑衣青年关系不错嘛!”化解掉指尖的怨气,天问咧嘴一笑:“他的那些邪门歪道你也敢学,当真是要做个人不人不鬼!”
“干不掉你,他就是个废物!”看了一眼自己那双白皙的手掌,阎充的脸上竟涌上了一抹猫哭耗子的慈悲:“知道了我的实力,如果你跪下求饶,或许我会让你做一条像模像样的人彘。”
“哎!”天问竟是莫名地叹了口气,眼中涌出了奇特的嘲弄:“你活在世上也是受罪,我就做回好人送你一程吧!”
摇了摇头,天问尽数爆发,身形前冲的同时一拳对着阎充的脑袋猛砸而下。
“就凭你?”阎充的眼中同样是涌出一抹奇特的嘲弄,阴柔地眨了眨眼,五指黑光更盛,阎充一掌对着天问泛着铜光的拳头怒劈而下。
“轰!”拳掌相撞,强猛的劲风当即席卷开来,带起落地片片竹叶如柄柄绿色尖刀,对着周围四射开来,嗖的一声从竹身中而进,又从竹身里射出!
交错而过的两道身影各点地面后又迅速回身,再次纠缠在了一起,紫阳气对轰之间,产生的余波将根根粗壮的翠竹一削而断,截面处光滑如镜。
此时的天问衣袍嘶嘶作响,身体的每一处都已变成杀人利器,而阎充亦是巧做变化,出手间刁钻狠辣,招招欲取人性命。
“轰!”又是一记硬碰硬的对轰后,天问临空一翻,单腿一绕绿竹,顿时扶竹而立。
而阎充也是单脚一跺地面,立在了竹稍之上。
低头一看破乱的衣衫,天问只是一笑,未做言语,虽有铜阳体护身,但是阎充依旧在天问的身体上留下了五道浅浅的爪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