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之后,陈小雨被窗外传来钟声惊醒,他满头大汗,全身像针扎了一样疼痛不止,他抓着被头,想从床上爬起来,折腾了半天,又昏死了过去。
等他再次醒来,又是三天之后了。这回他被附近起起落落的鞭炮声吵醒,但他仍不能动,窗外飘着风,空气里迷漫着浓重的火药味。他意识到,这是春节的节奏。可怜他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上,回想去年,他的父亲还拍着他肩膀给他递压岁钱,虽然他当时已过了拿压岁钱的年龄,但那种幸福,现在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。
他在床上折腾了一阵,身上恢复了体力,抬头一看,自己被五花大绑着捆在床上,再看看自己的左边,竟然奇迹般的又长出了一条手臂,这让他又喜又惊的。
“难道是寿哥来过了吗?”
他马上警觉起来,心里打乱了五味瓶,担心张达寿落在郑诚手里,即使他不杀他,他也一样会被郑诚折腾得不成人样。
“郑诚,郑诚,你这个狗娘养的,把寿哥怎么样了?”
房间里除了风声,就是他的回声。郑诚不在,今天是除夕,身为副局长的他,现在正在帝景大酒店与下属举杯推盏。
郑诚也是一个人,孤独的一个人。自从四年前,他拿到化验科检验的那一支试管的血渗进他的身体后,他便开始了孤独之旅。随后的两年,他的父母无缘无故地死在家里,之后不久。他认识的一个同居女子又被抛尸在街面,此后他没有再跟所有熟悉的人联系过,而据外人了解,他的所有亲戚基本都死绝了。至于他们都怎么死的,除了郑诚没有一个清楚。
现在他虽然担当副职,但在局里,只要他发话没有人敢提个否议,更别说谁敢当着他的面训他。现在谁也惹不起他。按他下属地说法是: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,一个什么没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。
谁说他什么都没有,谁又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?没人敢,有时候他听到这样的风声,他总是大笑,也不愿去追究谁的责任,因为那是没完没了的事。有时候听到这些他心里还会放声大笑:“你们这些土货,老子有的东西,是你们几世都赚不回来,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!”
“来来来,喝喝喝!”
郑副局长大摇大摆地高举着杯,挨桌挨个给同事们敬酒,每次敬酒他总是将红酒倒得满满的。而且非常客气,非常有涵养,同事们喝多少他全不在意,但他每碰一次杯,杯底一定是滴酒不剩的。
喝完了一桌后,他总会说:“大家一定喝好吃好啊,吃不够的马上让餐厅送来,想吃什么随便说,只要是这个酒店有的,能吃的。我都给大家伙弄来。别怕费钱啊,今天晚上我作东,大家图个痛快,你们说好不好?”
“好好好!”
众人齐声吆喝,仅仅如此而已。到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放开肚子吃的,桌面上摆得酒,每一瓶都是上千元的,即使那些不会喝酒的人。拿来漱口也觉得特别有味道,但是很少人敢这样子做。
郑诚敬了大伙一圈,回到主桌上,将手搭在汪心容肩上。笑道:“汪队长,咱们喝一杯,感谢你一直以来提携,没有你就没有我郑诚的今天。”
汪心容两手捧着酒杯,赶忙站起来回敬。郑诚一把将他按在座位上,说:“坐着坐着,别那么客套,”两个人碰了碰杯子,郑诚一饮而尽,汪心容也赶忙将酒倒时嘴里,呛得他半死,郑诚体恤地拍了拍他后背,仍笑着说,“慢点慢点,不是怕你把酒喝光,你能喝多少喝多少,你的酒量不如我,别逞强。要是喝出个三长两短出来,嫂子又得到局里来臭骂我了。”
汪心容笑了笑,不敢吱声。
郑诚举着杯子,对他说:“一杯代表不了我的敬意,汪队咱们再喝三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