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祖上壁画,可真难以寻访。”王黄毛话音刚落。
方太就从包里取出一个叠起的布帛来。
放在沙发前的几案上,小心翼翼地摊开。
动作极其轻柔,让人怀疑此方太还是彼方太吗?
“怎么会是这幅画?”巧妃的脸顿时凝住了。
陈老师笑笑道:“是呀。我也有点懵。当初你将这幅画给我的时候,我就随手把它铺到案几上做了个台布。那次,阿朵生日,她邀请了他王叔过来做客,他说它是个宝物,着实吓了我一跳,他让我先别声张,因为在找这副壁画的人还不少。所以,我们就一直瞒到现在。”
“陈老师,掐我一下,不会是在做梦吧?”
陈老师作势要掐,手到半空中,却收了,转而轻轻地拍了拍巧妃的手背:“不是做梦,这是真的,就是你给我的那副画。”
“真的,能假的了吗?”方太接过话题。
“你摸摸这布帛的手感,质地粗糙,不似现在的布帛细软。这是某族,祖上族特有的工艺。很多年前,他们还处在农耕时代,他们的染色技术与织布技术就已经堪称一流。但是,植物染料毕竟不似现在的化学工艺,色彩单调些,同时色彩稍显暗淡。”王黄毛手指布帛上的画面,仔细地解释。
“我一直认为它充其量是个补壁的画,很匠气。没有美感哦!”巧妃飘飘白眼。
巧妃虽然非美术系科班出身,但是审美从没出过问题。小到穿衣打扮,大到自己卧室装修设计,如果不是王黄毛,而是别人指着这副画说是宝物,巧妃会毫不犹豫地将画扣他头上:“你能不能再无耻点,二也得有二的操守。”
“这副画,粗略一看,以为只是色彩的拼凑,没人物没山水,这恰恰也是那个时候祖上族的风格。他们擅长抽象手法。但又不是毫无章法。大家仔细看。他们把最重要的东西安排在颜色中间。他们要表达的东西,不是通过色彩突出出来的,而是藏于没有繁杂的部分。你摒弃颜色,只看黑白。就能推敲出一些很有意义的东西出来了。”王黄毛还真有鉴宝专家的秉性。眼里爬过一颗颗闪烁的星星。
有兴奋。有欣赏,有喜悦,象是对待自己的儿女一般。极力吹捧,眼里和嘴里只有这个宝物,口里吐出的全是好字。
“你先戴上眼镜来看看布帛结构。”王黄毛看着巧妃将信将疑。
从包里掏出一副眼镜出来。
这副眼镜,巧妃从电视中看过,一个眼镜就是小型的放大镜。
巧妃戴上这副眼镜,先是有点头晕,这种放大的效果就如同把一个尺寸够大的毛毛虫摆放在了你的面前,让人心里突然发紧。
在眼镜的放大效果下,那布帛的制作结构才如此清晰地呈现出来。
颜色与颜色的边缘果然非常清晰。
原来,还真是不是在布帛之上涂上燃料,泼墨而成。
而是织布的线是提前染好,然后一针一线织就的。
而且还用了叠加技术,最多处重叠三次不止,所以立体感很强。
“祖上的这门技术差不多已经失传。”
待巧妃取下眼镜。
王黄毛示意方太将布帛画找个地方挂了起来。
随后拽着巧妃后退到一米开外的地方。
那天,在云山孤儿院,那个假嬷嬷掀下这副画的时候,也是如此挂在墙上的。
巧妃于是顺着王黄毛的眼光看去——
一开始,并没感觉,眼神很容易被彩色亮色干扰,可是,眼睛就那么定神地盯着,巧妃的眼前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。
像无尽的墨黑里,开出一朵洁白的花,晶莹透明。像风平浪静的湖面,树叶飘落湖中央,酝起层层涟漪。像万籁寂静的深巷,古筝被少女修长的手指拨起最后一根颤音,余音缭绕,久久不能平息。